小，终于小到他什么也听不到了。年轻男子索性不听，听了也没用。他有他的世界，他有他的事。干嘛要听他们的呢？
这样想着，他就放松下来，目光也开始漫无目的地转着。
不幸得很，年轻男子的目光又一次被烫着了。女人真是粗心啊，洗澡以前脱下的内衣，胸罩还有内裤，竟然就胡乱扔在床上。
那张床真大。也真绵软。睡上去不知有多舒服。偶尔，年轻男子也会冒出点想法，要是能睡在这样一张大床上，那该是怎样的一种享受？
这想法一出，马上又被他收回，掐灭。他不能这么下作，不能！
于是年轻男人坚决地将目光从床上移开，想移到别处去。
可不行。整个卧室里都是女人的气味，目光到哪，都能触碰到这种气息。
大到让人不敢相信的浴缸，此刻还盛着水。水上还漂着花瓣，是玫瑰。有白色的，也有红色的。那些玫瑰花瓣一定是挨过女人肌肤的，上面还残留着女人的体味。
哦，女人的体味。
年轻男子一下就晕眩了。这辈子他还没碰过女人的身体，没。他唯一记住的，就是那个小女孩的身体。他搂过她，轻轻地搂，是在阳光之下，花草丛中。他带着小女孩去捉蚂蚱，那天的花开得真是太美了，妖艳无比，看得他双眼发直。
世间怎么能有那样娇艳的花呢？
后来年轻男子才知道，那花不是一般的花，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名字:曼陀罗！
再后来他才知道，这种花他们其实是叫错的。他最喜欢的那种，大家都误当成曼陀罗。其实那不是曼陀罗，叫曼珠沙华。
很多年前的那一天，还是少年的他，从花丛里采撷出一朵，戴到小女孩头上的，就是曼珠沙华。
就在那天，他轻轻抱了小女孩，他真的嗅到了她的体味。
那么香，那么心醉。比花的芳香浓郁多了，也清澈得多。
再后来，他才知道，曼珠沙华是一种不吉利的花，象征着死亡。
年轻男子的心为此就陷入了永久的痛。女孩三年前真的死了。女孩有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屈颖。
她是他的小颖子。
年轻男子认为，女孩的死，跟他有脱不掉的关系。要是当年不把那样一朵花戴她头上，她或许就不会死掉。
想到这，年轻男子身体猛地一抽，就像要爆发似的。情急中他突然抓起床上一样东西，死死地抓在手里，幸亏是布做的，不然就会被他捏得粉碎。
捏半天，他的拳头又缓缓松开。他知道一切都不能急，得寻找机会，得从长计议。当然，更重要的一条，是不能连累到外面的女人。
哦，一想外面的女人，年轻男子的脸又暗了，沉了。之所以到现在还杀不掉他想杀的人，复不了仇，不是没机会。机会多的是，可是，他得考虑女人！
他不能害她！
她对他有恩！
而且……
而且女人对他，有种怪怪的感觉。他对女人，也是越来越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有点离不开呢。
年轻男子松开了手，发现刚才激动时抓在手里的，是女人扔在床上的一条内裤。
黑色。
跟曼珠沙华的颜色很像。
想到这层，年轻男人惊慌地松了手，丢开了那条内内。心里同时埋汰女人，怎么能穿这样的颜色，怎么又能把这样的内内乱扔在房间？
外面的谈话终于结束了。
年轻男子听到了女人的送客声。
他往门口走动了几步，脚底下尽量不发出响声。就听女人跟来客叮嘱:“以后你别上这来了，有事找小远。你应该知道，四周都有眼睛。”
女人说的小远，就是他。
女人一直叫他小远。就跟他一直管那个死去的女孩叫小颖子一样。
他们都是些顽固的人。
年轻男子知道来人是谁，一个他并不喜欢的男人，他才懒得听他使唤呢。若要不是看在女人份上，这些人统统都该死在他刀下。
他们该死！
年轻男子猛地想起了自己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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