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_金瓯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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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亸娘,但又想改变她。她是亸娘的监护人,将要承搅她的喜事,却不以此为满足。她感到有一种强烈的欲望要求把亸娘的一切都承揽起来,包括她的语言行止,服饰妆扮,一直到她的思想感情。一句话,她立意要把那个西北姑娘改造成为东京美人,却不明白,一旦亸娘真的在意识和形态上被塑成她所希望变成的样子,她就不可能再保持那一份如此迷惑她的动人的魅力了。

  到丰乐楼去宴饮赏灯,是亸娘来东京后参加的第一个盛宴。她要末不去,要去了,理应有与之相适应的盛妆,这是刘锜娘子的逻辑。刘锜娘子执意要她梳一个最时髦、最适合她面型的鹅胆挑心髻,然后在她右鬓插上两支飘枝花,使她显得那么娟秀和飘逸。可是毕竟分量太轻了,还需要取得一种端凝华贵的姿态才能符合她待嫁少女的身分。这个可用人工来制造。于是又在她的后髻插一朵点翠卷荷。打扮少女犹如郎中开方子,君臣佐使,一定都要搭配得当。那里可以加强一点,这里需要中和一下,都有一定的规格。刘锜娘子是这方面的高手,深明其中三昧,她得心应手地把亸娘打扮出来了,自己满意地从前后左右各个不同的角度上来鉴赏这朵由她亲手剪贴出来的通草花。然后又取来两面铜镜,亲自照在亸娘的左右鬓边,一定要亸娘从正面的大铜镜里去看从左右两面镜子里反照出来的头饰发型的全貌。亸娘是一面镜子也不太用惯的人,忽然间来了三面铜镜,弄得她不知道看哪里才好。

  “姊!这柄白角梳沉甸甸的,戴在头上,只怕它掉下来,”亸娘尝试要反抗一下,“还是换那柄轻的好。”

  “怎么行?”刘锜娘子在声音中自有教训的意味,连表情也是严厉的。她侧一侧头,让亸娘从镜子里看见她,然后指点道,“妹子瞧姊头上的那柄,比你的还沉呢!那小的还是去年的式样,早已过时,变成老古董了,现在还有人戴出去?”

  亸娘根本不懂得梳掠鬓发用的梳子还有质地和式样的区别,而式样大小又有去年和今年的区别,今年过了年才不过十五天,哪里又时兴出一种新花样来了?她自己,从幼小到长大,统共只用过一柄木梳子,还是母亲遗留下来的,后来折断为一长一短的两半段。这两段,她都带在身边,这就是她从西北带来的唯一梳妆用品。她对这一切都感到别扭,特别别扭的是戴在鬓后的那朵卷荷。她心里想道:这不要走两步路,准得滑下来。她没有征求姊同意,就打算把它取下。

  这里,她才一动手,后面的刘锜娘子就惊慌地叫起来:“别动,别动!”原来经过她的手,安插在头面上的首饰,好像她丈夫在官家卤簿大队中安排下的队伍行列一样,左右前后,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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